凉辞绷着脸,眼帘低垂,薄唇紧抿,看不清神色,只淡淡地道:“那严三若是审问清楚了,就不用留了。”
狂石犹豫半晌,最终叹气道:
“如今此事被有心人故意闹腾地沸沸扬扬,苏家与侯爷府脸面上纵然过不去,恨不能将严三生吞活剥,但是碍于青茵的终生大事,只怕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估计不出三日,苏家必然会派人过来央求青婳,放过严三那泼皮。”
凉辞冷冷地哼了一声:“这种败类,岂能饶他性命?”
狂石颇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将烤得两面焦黄的半条鱼,毫不客气地
全都夹到自己碟子里,不忘挤眉弄眼地对我道:“苏家这两日在京中风头正盛,如今出了这样的腌臜事,还是跟两位小姐都有关系,再加上有人刻意推波助澜,怕是要传扬上几日。苏家为了脸面,难保不会委曲求全。”
狂石考虑得周全,情理之中,我一时也有些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那故意给青茵指路的人可查到什么来头?”凉辞插言问道。
狂石挫败地摇摇头:“青茵现在情绪不稳,只一口咬定,那人必然是受青婳指使,故意陷害自己。将青婳恨得咬牙切齿,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两个借酒闹事的人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整个酒楼也无人识得,一时之间,还难有什么线索。”
狂石说完,与凉辞二人皆陷入沉默之中,我也盯着面前燃烧得“哔哔啪啪”的炭火,想自己的心事。
院子外面有人低声交谈,隐约有夏初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凉辞出声问道:“什么事?”
夏初走了进来,恭敬地回禀道:“守门护卫来报,安乐侯府遣了人来,说谢过王爷对十一小姐的照拂,要接十一小姐回侯爷府。”
我的心里一揪,慌乱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那个侯爷府我是果真不想回去,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府里的那些人,甚至于想起那几张令人生厌的面孔就有作呕的冲动。但是自己留在凉辞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确没有合适的理由。
我犹豫着站起身,紧咬着下唇。
凉辞淡淡地道:“坐下。”
“我,我......"
“直接回了就是。”凉辞不耐地说道:“十一小姐从今天起,就留在我麒王府,不劳他安乐候府挂心。”
夏初吞吞吐吐道:“侯爷府说,十一小姐留在这里,恐怕会招惹什么闲言碎语,传扬出去不好听。”
狂石添油加醋道:“的确如此,孤男寡女的,不如让青婳去我忠勇侯府住下,正好跟我老娘做个伴。”
凉辞冷冷地瞪了狂石一眼,回头对夏初理直气壮地道:“告诉侯爷府来人,就说本王身体不适,留十一小姐在府里医治。”
夏初领命,眉开眼笑地转身去了。
狂石努力忍着笑,低声对我道:“他这面瘫是该好好医治了。”
话未落,凉辞手里的茶杯就已经向着他的面门飞了过来。狂石赶紧侧身让开,伸手去接。
谁料杯子里面却是装满了开水,狂石接在手里,就有滚烫的茶水溢出来,洒在手背上。
狂石夸张地甩着手,不忿道:“两句话就恼羞成怒,这小心眼的病也要治。”
“木麟,送客!”凉辞扬声道。
狂石不甘地撇撇嘴:“不用你送,我自己走就是。”然后向着我招手,示意附耳过来:“看在你送我老爹那么一份大礼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凉辞那几日闹别扭,不去找你,是因为你们约会那日,他被人缠住了手脚。等他好不容易摆脱,去安乐候府找你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兴高采烈地从我老娘的车上下来,他以为你是......"
话未说完,凉辞的赤炼剑已经如灵蛇出洞,急速而至,瞬间一片剑光笼罩了狂石。
狂石且战且退,嘴巴仍旧絮絮叨叨:“我走还不成么?小肚鸡肠!连我的醋都吃......"
言毕虚晃一招,飞身而起,如惊鸿一般,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