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刚要说话,却发现武清宁已经转身走出了好几步,张了张嘴,满脸涨红,抽着嘴角一脸尴尬,旋即蓦然转头,恶狠狠的瞪了眼八字胡,又双目阴冷的扫了眼卫樵,转身快速的又跟了过去。
八字胡面露委屈,看了眼卫樵,也恶狠狠的瞪了眼,转身跟了过去。
卫樵被他瞪的一脸古怪,摇头怪笑的慢悠悠的也跟了过去。
周泰看着眼前的对子,没有像刚才一样冲动,皱眉若思索道:“风起大寒霜降屋前成小雪,三个节气在内,出题的人估计也费了翻心思,不太好对。”
武清宁见卫樵走了过来,便转头轻声道:“刚才那个,有下联吗?”
周泰一听就是眉头一皱,想要开口,又有些尴尬,想起刚才八字胡都用了许久,也不觉得卫樵能对出来,抬起头,目光有些阴冷的扫了过来。
卫樵一愣,不想她如此执着,淡然一笑道:“芙蓉芍药蕊芬芳。”
武清宁轻轻抿了抿嘴,好似这才对一般,转头对着身后的侍女道:“秀儿,记下来。”
叫做秀儿的小巧侍女立即答应一声,从腰间拿出一个木片,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竟然直接在木片上刻了起来。
卫樵眼神异色一闪,轻然一笑。
周泰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一见武清宁回头,便立即道:“清宁,这个对子我会对,曰照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大寒对端午,霜降对清明,小雪对重阳,既工整语境也完美。”
武清宁却恍然未觉一般,转身向着下一个走去。
“呵呵,姑娘,这里是待会儿比赛用的,不能对了。”武清宁刚刚走过去,一个和蔼的老者就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湿润的毛笔,笑呵呵的对着她说道。
武清宁俏脸似有些遗憾,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回来。
周泰一见,顿时笑容满面道:“清宁,既然后面的对子没有了,不如让我这个下人出题,让卫公子来对吧,卫公子是金陵第一才子,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武清宁看了眼八字胡,摇了摇头,轻声道:“王对不行的。”
周泰心里的妒火已然中烧,脸庞微微一抽,嘴角冷笑,背后手势一动,八字胡王对立即站了出来,看着卫樵道:“我叫王对,我以前的名字我已经不记得了,也没人记得,大家都叫我王对,我自己也叫自己王对,所以我叫王对。顾名思义,对对子之王。我知道你家里的那个对子,在我眼里完全就是儿戏。烟锁池塘柳,我对灯深村寺钟,怎么样?”
周泰面色淡然的看着卫樵,眼神冷笑,手里的折扇轻轻在左手掌拍打。
武清宁抿了抿嘴唇,似乎有话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卫樵不可置否的‘唔’了声,道:“对的倒是精巧,少了些气魄。”
王对一手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双目警惕闪烁的盯着卫樵道“轮到我出下联了:饥鸡盗稻童桶打。”
卫樵笑着看了眼武清宁,道:“我送你回去吧?”
武清宁看着她眼帘眨了眨,就好似在疑惑他是如何看穿她心里所想一般,轻声道:“好。”
卫樵淡然一笑,伸手做了个极绅士的‘请’动作。
武清宁眼神好奇一闪,旋即轻步走了过来。
“慢着!”武清宁刚刚走了一步,周泰脸色铁青的伸手拦住了卫樵,冷笑道:“卫公子是想打算走逃兵?那最起码也要先认输吧?”
卫樵眉头一挑,刚要开口,武清宁却蓦然转身,神色依旧清冷,蹙眉,看着卫樵,轻声道:“卫公子,你跟他比吧,如果他输了,我让他跟你道歉。”
周泰一听,脸庞肌肉轻轻抽搐,心里更是怒火翻腾,双目厉芒闪烁,冷声淡淡道:“卫公子,如何?”
卫樵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暑鼠凉梁客咳惊。”
王对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道:“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
这句就是极其明显的侮辱骂人的话了。
卫樵淡笑的看着王对,道:“一马陷足污泥内,老畜生怎能出蹄。”
“噗嗤”
忽然间,本来正在刻字的秀儿‘噗嗤’一笑,见几天忽然目光都转向自己,立即竖起木片,俏脸通红的低头又刻了起来。
王对脸色泛红,冷声道:“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
卫樵立即便接道:“地作琵琶,路作弦,哪个敢弹?”
王对眼神一眯,伸头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卫樵道:“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秀儿抿着嘴,飞快的落刀,将木片放入怀里,又掏出一块,挠了挠小脑袋瓜,俏脸绯红的看向卫樵,低声道:“卫公子,能不能再说一遍?”显然,她了解自家小姐的脾姓,问了也不会答,那两人一看就讨厌,只好问卫樵了。
卫樵淡然一笑,又重复了一遍。
秀儿立即对着卫樵嘻嘻一笑,俏脸上出现两个好看的酒窝。
周泰眼神愈冷,拳头紧握。本来还没将卫樵放心上,现在可算是如临大敌了。
王对拍着折扇在原地走了一圈,忽然又抬头看向卫樵道“无山得似巫山好”
卫樵嘴角古怪一笑,道“何水能如河水清。”
王对眉头紧皱,低着头在原地转圈,周泰脸色阴沉,很想上去踢他一脚,但见几人的目光,咬牙切齿的生生忍了下来。
王对急了许久,忽然间又抬头道:“盛盛盛盛盛盛盛。”
卫樵一听就是一愣,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八字胡中年人,这种叠字联,难道第一个竟然就是面前这个猥琐短小的像个小老头似的家伙发现的?
秀儿俏脸绯红,目光看向卫樵,咬着嘴唇低声道“卫公子,这个,怎么写?”
卫樵淡淡一笑,走了过去,拿过木片,接过刀,笑着道:“其实都是一个字。”卫樵刻字如流水,眨眼间七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盛’字便落在了木片上,然后又在一边,一如流水,刻下了七个字。
秀儿俏脸一惊,连忙拿过去给武清宁看,武清宁俏目也诧异一闪,看着卫樵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周泰,声音清冷道:“道歉。”
她不善表露感情,即便是生气也一样,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声音清冷就表示对某个人极其不喜了。
周泰一怔,刚才武清宁说‘如果他输了,我让他跟你道歉’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这一刻听着武清宁清冷的声音,他不由得一愣,脸色尴尬笑着道:“清宁,以文会……”
武清宁俏脸不变,声音也不变:“道歉。”
周泰话被打断,脸上尴尬愈多,勉强笑道:“清宁,我与卫……”
“道歉!”
武清宁再次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冷漠。
王对也无话可说了,缩着头躲在一边,他已经看到了卫樵刻的字,是七个‘行’字。
虽然不知道卫樵刻的读音,但是按照他的想法一排,却是对的极其工整,于是,缩在脖子躲在一边,一句话不敢说。
周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色,声音重了一些,道:“清宁,你要知道我的身份。”
武清宁抬头看了她一他,就在周泰面露喜色认为武清宁后悔的时候,武清宁更加冷漠的声音响起了。
“道歉。”
不管了不了解她的人,听了这个声音都知道,武清宁这是在下最后通牒了。
周泰也怒了,他是什么身份,卫樵是什么身份,让他给卫樵道歉,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无比巨大的羞辱!
周泰双目阴沉,脸色铁青,他胸口轻轻的起伏着,咬着牙,脸庞狠狠的抽搐着,心里的怒火每一刻都在飞速的暴涨。
他双目厉芒爆闪,阴厉森冷看着卫樵,一字一句道:
“如果我不呢?”
武清宁俏脸不变,清冷道:“我就把你送入军营。”
将一个皇族子弟送入军营,那简直就是在活剐他们。
周泰胸口顿时猛烈起伏起来,气息陡然加重,紧握的拳头剧烈的颤抖着,双目爆闪着炽烈的怒芒,看着武清宁,目光无法说出的怨毒愤恨,咬牙切齿的冷声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送入军营,我倒要看看,宗室会不会答应,我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答应!”
说完,他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武清宁身形刚一动,卫樵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武清宁转过身,目光好奇的看着他。
卫樵呵呵一笑,道:“放心,我刚才去了傅大人那里,我猜他明天要亲自登门了。”
扇了晋王女婿的耳光,逼得他落荒而逃,而且还平安无事,这件事一传出,想来不是傻子都能猜出些什么。
武清宁眼帘眨了眨,便又站好,看着卫樵轻声道:“嗯,那块金牌并不一定要送给周泰的。”
卫樵一愣,眼神古怪诧异,接着便若有所思起来。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周泰就亲自备下礼物登门拜访,卫樵见他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清晰无比的四个手指印。手指纤细细长,血痕青紫,半夜不退,想来打他的人当时极其气急,用力极猛。
态度诚恳,谦逊有礼。
(未完待续)